校點説明曹端，字正夫，自號月川子，學者稱爲月川先生，河南澠池人。生於明洪武九年（一三七六），卒於宣德九年（一四三四）。少負奇志，行爲異於常人，父母謂其‘儼然老成人一般’（《年譜》），因命名曰端。永樂六年（一四○八），曹端鄉舉中副榜，次年會試南宫，登乙榜第一。任山西霍州、蒲州學正幾二十年，卒於霍州。曹端極推崇周敦頤、張載、二程與朱熹之學，爲明代初期理學的代表人物，備受時人及後世的推崇，以爲明代理學之始。如明人彭澤説：‘我朝一代文明之盛，經濟之學，莫盛於誠意伯劉公、潛溪宋公。至於道學之傳，則斷自澠池月川曹先生始。’（《頌言》）清代四庫舘臣亦以爲‘明代醇儒以（曹）端及胡居仁、薛瑄爲最，而端又開二人之先’（《四庫全書總目·太極圖説述解》）。就理學在明代的傳播與發展而言，這一評價是恰當的。曹端的著作甚夥，然散亡嚴重。清四庫舘臣云：‘明初理學以端與薛瑄爲最醇。瑄詩文集、《讀書録》等皆傳於世，而端之遺書散佚幾盡，其集亦不復存。’（《四庫全書總目·曹月川集》）所謂‘其集亦不復存’者，蓋就彙爲一帙的‘文集’言，而非謂其著作在當時皆不可得。今曹端存世的著作，除本書所收各篇，尚有《月川語録》、《四書詳説》（今存明刻本，藏國家圖書舘）等。而已經亡佚之著作，可考見其書名的尚有：《孝經述解》、《存疑録》、《儒家宗統譜》、《性理論》等。曹端著作的刊行，大抵經過由各著作單行進而彙集的過程。今可考見最早的彙集本，當是著録爲‘清初’刻本的《曹月川先生遺書》（八册，現藏國家圖書舘）。該本題張璟編，收入曹端著作七種及年譜，編次爲：一、《明理學曹月川先生年譜》二卷（明張信民編、明韓養續編、清張璟裁定），二、《曹月川先生家規輯略》一卷（張璟裁定），三、《正學曹月川先生語録》一卷（明趙邦清輯），四、《夜行燭》一卷，五、《太極圖説述解》一卷，六、《西銘述解》一卷，七、《月川曹夫子通書述解》一卷，八、《月川曹先生録粹》一卷（明孟化鯉輯）。是當爲此後‘曹月川先生遺書’各本的‘母本’。《四庫全書》所收《曹月川集》，則爲清初張伯行裒輯而成。四庫舘臣謂曹端‘其集亦不復存’，則或未見張璟所編《曹月川先生遺書》之故。四庫本首以《夜行燭》，次《家規輯略》，次《語録》，次《録粹》，次序七篇，次詩十五首，附以《諸儒評論》及《年譜》，而以《太極圖説述解》、《西銘述解》、《通書述解》單行。今存内容相對豐富而又比較完整的曹端遺書本，當推清道光十二年（一八三二）的《曹月川先生遺書》（簡稱‘道光本’）及咸豐十一年（一八六一）的《曹月川先生遺書》（簡稱‘咸豐本’）。道光十二年刻本彙集了曹端除《四書詳説》之外的存世著作，共十卷，附以《年譜》及《從祀録》，咸豐本仍之。今人王秉倫先生校點《曹端集》（中華書局，二○○八年），則以咸豐本爲底本，以爲該本‘是時至今日最爲完善的集子’（《曹端集·點校説明》），大抵得之。然王秉倫先生以爲‘曹端的著作，明代没有刊本流傳下來’，則非也。事实上，我們雖然没有發現明代有‘曹月川集’留存下來，但其著述的單行形式，則大多仍有明刻本留存。此次對曹端著作的整理，即以中國人民大學圖書舘藏、著録爲《曹月川先生遺書》的明刻本爲底本。現將各著作的版本情況簡要介紹如下：一、《太極圖説述解》、《西銘述解》、《通書述解》。三種‘述解’實爲曹端最重要的作品，歷來受到人們的重視。今用爲底本的明刻本將《太極圖説述解》與《西銘述解》刻爲同卷。末有蜀黎堯卿正德辛未（一五一一）跋。黎氏謂‘余索而讀之，見其可階初學也，乃爲之補綴以梓之’，則最早刻《太極圖説述解》且將《西銘述解》同刻者，恐即爲黎氏。今底本題爲‘澠池知縣高平田可久録梓，儒學署教諭事舉人丹徒越應捷、訓導淅川李克光、許昌王習古仝校’。據《山西通志》，田可久爲萬曆十年（一五八二）進士，則其任澠池知縣，當在萬曆十年中進士之後；越應捷者，據《河南通志》，於萬曆二十四年任修武縣知縣。然則該書之刻，當在萬曆十年至二十四年之間。《通書述解》題‘澠池縣知縣關西石允珍重梓，儒學署教諭事舉人丹徒越應捷、訓導膠西王夢旭、河陽潘汲仝校’，因二書皆有越應捷參與，且版式、字體均同，二書當刻於同時。二、《夜行燭》一卷。《夜行燭》撰成於永樂六年（一四○八）。據宋承殷及方揚之序，該書由澠池縣儒學教諭宋承殷捐俸初刻於萬曆甲戌（二年），至萬曆乙未（二十三年）由潘汲補刻。今所用底本，即爲潘汲補刻本，當爲現存最早的《夜行燭》版本。三、《月川先生録粹》一卷。今底本題爲‘後學新安孟化鯉編著，澠池馬行坤、上官位、鄭國耀、張信民、七世孫曹繼儒校梓’，孟化鯉爲之序，署萬曆庚寅（十八年），前有鄒元標序，署萬曆壬辰（二十年）。然則該書當編成於萬曆十八年，而其刻則在萬曆二十年。四、《理學印證要覽》上下二卷。今底本題爲‘澠池縣儒學署教諭後學廬陵曠驥編輯，署澠池縣事永寧縣儒學訓導壽春鄧琨録梓，澠池縣儒學教諭桐栢楊繼明、訓導淅川李克光、許昌王習古仝校’，知該書爲曠驥所編，而據鄧琨所作序，知其萬曆二十年刊刻於澠池縣署。《理學印證要覽》二卷不見於其他各種‘曹月川遺書’，道光本及咸豐本均未收入，王秉倫點校《曹端集》亦未收録。五、《家規輯略》一卷。爲曹端採擇義門鄭氏家規之尤其切要者又有所增補而成，書成於永樂丙戌（四年）。今底本題‘澠池縣知縣關西石允珍重梓，儒學署教諭事舉人黔南越應捷、訓導膠西王夢旭、河陽潘汲、選貢生張信民、庠生李春先等’，則大抵應與前述三種《述解》刻於同時，蓋在萬曆十年至二十四年之間，其書版、字體亦兩相符合。六、《月川先生年譜纂》二卷。今底本題‘後學澠池張信民編次，陝州王以悟訂正，七世孫曹繼儒校録’，王以悟序謂‘吾友張有孚氏（信民），既爲《月川先生年譜》，將壽諸梓而問序於悟’，則刊刻年譜者或亦爲張信民。王以悟序撰於萬曆丙午（三十四年），張信民跋亦撰於萬曆丙午。今本最後一條記載爲‘萬曆三十九辛亥’，蓋張信民所輯年譜原編至萬曆三十四年，三十九年一條，則爲刻印時臨時增入，然由此亦可知今本年譜之刊刻，必當完成於萬曆三十九年或之後。需要特别予以説明的是，此藏於中國人民大學圖書舘的明刻本，乃是將以上諸書彙爲一帙而成。然詳考各書，其字體、版式均有明顯差異，所題編輯、校梓者各别，無法考見其總校梓人，而各書刊刻年代之不一時，則顯然可見，且亦無總書名。據此可以比較確切地肯定，這不是一部統一校梓的書，而係將原刻於不同時、出於不同人之手的各書彙於一帙而已。關於曹端的著作，還有一點需要説明：王秉倫先生《曹端集·點校説明》曾提到‘無名氏’編‘七種九卷’的‘清初順治年間刻本’《曹月川集》，今檢各圖書舘藏目録，均未見著録，我們自然亦無緣得見。但王先生認爲該本‘不是善本’，其理由是：‘正如《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所説，順治本《曹月川集》“刊板頗拙惡，排纂亦無體例，每句皆以正文與注連書，字畫大小相等，但以方框界正文每句之首尾，以爲識别，殊混淆難讀”。可見，此本不是善本。’必須指出的是，四庫舘臣的這一版本描述，完全不是針對所謂‘順治本《曹月川集》’而言，而是針對《太極圖説述解》、《通書述解》、《西銘述解》而言，四庫舘臣之説，見《子部·儒家類二·太極圖説述解一卷通書述解一卷西銘述解一卷》的提要。王先生這一説法，給人們造成了很大的混淆。事實上，四庫舘臣的這一版本描述，正符合我們這次整理用爲底本的明刻本《太極圖説述解》、《通書述解》、《西銘述解》的版本實際。我們此次校點整理，各書仍保持其各自的原貌，仍冠以《曹月川先生遺書》之總名，重新編製了目録。校點過程中，以道光本并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簡稱‘四庫本’）《曹月川集》、《太極圖説述解》、《西銘述解》、《通書述解》以及民國二十九年（一九四○）復性書院《儒林典要》所收《太極圖説述解》、《西銘述解》、《通書述解》（簡稱‘復性書院本’）爲主要參校本，亦參考了今人王秉倫校點本《曹端集》的有關成果。校點的具體工作，先由中國計量學院隋金波博士進行校點，董平則對校點稿予以通讀、審校。校點者學識有限，書中錯誤在所難免，懇請各位專家、讀者不吝賜教！校點者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