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构建国际经济法教学研究的坐标系序言构建国际经济法教学研究的坐标系原本运作良好的、被冠以“皇冠明珠”的世界贸易组织争端解决机制因为一个成员的原因而瘫痪了。为什么会这样？这不能不让人深深反思，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毛病。它意味着一年四季正常的季节变换，而我们却是未经历秋冬的“夏虫”？还是意味着作为国际经贸体系核心的世界贸易组织退出了历史舞台，而我们却依然在“守株待兔”“削足适履”？或者其他？我们原本是“夏虫”，只知道岁月静好，只知道自由贸易。我们在自由贸易的环境中生活。我们被告知，或者我们认为，经济全球化是一种谁也阻挡不了的大势，各国之间的相互交往可以使世界更加美好，这种交往越密切，整个世界形成一个地球村，就会更加和平。我们熟悉了手持机票在世界各地东游西逛的生活，直到某一天我们被困在某一特定角落而不能自主。我们被告知，或者我们认为，提高生产效率、降低生产成本，是企业生产经营的黄金法则。越来越多的企业，在越来越“平”的世界中，通过自己越来越广泛的存在，向越来越多的人提供自己的产品和服务，便捷的交通和通讯让人感受到了时空的零距离，直至有一天我们被告知并见证相互依赖含有风险，“小院高墙”“脱钩”和“去风险”成为新的话语。幸运的是，我们不只是“夏虫”。我们不只享受到夏的酷热和葱郁，也经历了秋的收获和金黄。我们知道，冬天来了春天不会太远； 我们知道，春天之后还有冬天；我们还知道，北半球的春天正是南半球的秋天，反之亦然。自美国特朗普政府上台执政起，国际贸易的气候由暖转凉、转冷，人们正经历着冽风的吹打。我们也逐渐认识到，这不是特朗普个人的功劳或能量，它代表了历史特定发展阶段的一种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国际贸易的钟摆，正从自由贸易向安全方向调整，原本拥抱式的开放变成了礼节式的应酬。站在这样的时间分界点上，以春夏秋冬式的周期全貌，从中国这一视角，对调整国际经济关系的法律规则进行一年四季式的分析，是本书的写作目标。当今国际社会，依然是以国家为基本单位构成的国际共同体。国家的独立和平等，既是实然也是应然，既是现实也是目标。个人从属于国家，又与政府对抗。国家既追求光荣式孤立，又渴望着结伴同行。有时为了维护尊严甚至不惜奋身冒险一搏。调整国际经济关系的国际经济法律规范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发展和演变的。按照中国国际经济法学者的基本共识，国际经济法是调整国际经济关系的法律规范的总称，横跨国际法和国内法两大法律体系、涵盖公法和私法两种调整规范。国际经济法学就是基于这一观念对象进行研究，超越各具体部门法，探求调整国际经济关系的法律规范的基本规律。通过本书，我们看到了无数的形形色色的主体，看到了这些主体的相互关系、价值偏好，看到了他们熙熙攘攘为利往来的活动目标。我们也看到了明哲保身式的权利义务设计，看到了愿赌却不服输的内在独立。而国际经济法似乎不落入任何传统的部门法，但又依赖于传统的部门法。上述认识，恰似一个上、下、左、右象限构成的坐标系。国际经济法涵盖了国际和国内（法）、公和私（法）四个象限，相互交叉关联在一起。它既注目发达国家，也关注发展中国家；既追求利益，也关注价值；既有自由开放，也有安全限制。对某一问题的研究，可以在这一坐标系中找到相应的定位，以避免单极的、线性的、片面的思维。每个人的天性、经历不同，会有不同的偏好。坐标系的方法可以提供一个全面的视角，避免只关注一个象限，忽视、拒绝其他象限，这样可以从国际、国内、公、私诸多视角更全面地深入地看待问题。以国家为例。国家作为国际经济法的主体，既是公主体，也是私主体，既是立法者也是守法者，既是规制者也是被规制者，既是政府也是人民，既活动于国内领域也活动于国际领域，既承担责任又可责任豁免，既维护自身利益又促进国际利益，既有竞争又有合作，既签署约束自身的条约也签署约束一般经营者和消费者的条约，既讲利益又讲道德，既解决眼前问题又关注长远发展……体现在法律规则上，既有义务规则又有例外规则，合法性（legality）与正当性（legitimacy）相互博弈。这种“既是……又是……”的思维，是我们从事国际经济法教学研究应当具备的。作为总论，本书试图提供一个能够贯穿国际经济法整个内容的坐标与指南，国际经济法的各个具体部分都能从总论中得到解释，实现总论与具体分论内容的相互衔接和支撑。传统上被认为属于私法规范的内容，如《联合国国际货物销售合同公约》《统一国际航空运输某些规则的公约》（1999年《蒙特利尔公约》），通过调整范围的界定、缔约方保留、诸种规范下的权利义务统一等方法，都很好地融合了国际与国内、公与私的内容。非政府组织国际商会制定的《国际贸易术语解释通则》《跟单信用证统一惯例》、国际银团贷款格式文本等，通过当事人选择适用的方式获得了国内法的认可，使公法性规范则更容易衔接。上述的这种努力，是否达到了预期的目的，还有待进一步的检验。虽然本书立足于提纲挈领式总论，对特定具体问题不作全面深入式探讨，但书中的提炼与贯穿、描述与分析是否充分，还有待于读者的评价。特别期望听到广大读者的反馈意见。韩立余2024年5月